洛阳武林之心意六合拳④洛阳心意拳第四代传人

　　洛阳心意六合拳传至第四代，涌现出几位传奇式的人物：刘万义、孙大来、马文升等。刘万义为救一个被人流挤倒的小孩，展开双臂挡住“行社”的人潮；孙大来与慈禧的侍卫靳豹在洛阳比武，三拳两脚就将其打下擂台。洛阳心意拳传承到这一代，英雄辈出，高手云集，进入了全盛期。

 

　　一

 

　　上篇说到，洛阳心意拳第三代拳师马梅虎享年119岁。他有一个表弟，名叫刘万义，生于清嘉庆二十四年（公元1819年），回族，塔湾村人。刘万义幼时先从马兴习武，马兴去世后，从表兄马梅虎习武。他平时言语不多，爱静不爱动，练起拳来却是动若雷霆，舍得吃苦下工夫。到了弱冠之年，他已是卓然不群，敢于独立行事，被誉为孤胆英雄。

 

　　有一年春节，南关火神庙起戏，庙小人多，很拥挤。刘万义去看戏，被夹于人群之中，他急着方便，却无法挤出人群，于是提气纵身，施展轻功，从看客肩头越过。看客见了，有点儿不满。刘万义自报家门，说明理由。众人见其武功高强，又非恶意寻衅，都说：看戏看戏，就此了事。又有一年灯节耍龙灯，地点在南关教场，观者人山人海。他随着人流向前，胡同狭窄，前面坡陡难行，挤倒了一群人，有人喊：“别挤了，有个小孩子倒在地上了！”刘万义一听，顿觉情势危急，他救人心切，双臂一伸，向后一挺，挡住了后面如潮的人流。接着，他迅速拨开人群，跃到小孩身边，一把将小孩抱起，将这个小孩救下了。

 

　　及至中年，表兄马梅虎委托刘万义到南阳一带传授心意拳。初来乍到，他人地两生。有一天，他正在饭馆吃饭，当地武林一霸李虎来寻衅。李虎说：“我听说洛阳的拳师来了，特来讨教，你敢不敢比武？”刘万义笑道：“好！你说在哪儿比武？”李虎答：“就在这十字街口，当众比武！”刘万义说：“我刚来南阳，总得吃了饭再说吧？再说我是受人邀请，前来会友，与你无干，何必寻事？”但李虎不听劝，坚持当下就比武。

 

　　刘万义见对方态度强硬，说：比武可以，不过你得准备一床两棍。李虎问：“此话怎讲？”刘万义说：“如果你受伤，不必再去找担架了，可直接抬到洛阳平乐疗伤正骨！”李虎冷笑道：“就依你！”当即命人抬来一张床并改成担架。二人就在十字街口摆开阵势。

 

　　李虎进招快，使出狠招“双风贯耳”，朝刘万义猛力打来。刘万义见对方来势迅猛，来了个“白鹤分翅”，先封住对方攻势，接着将李虎的双手按下，就势一个“按绝把”，一手抓李虎之腰内收，一手劈李虎头顶外砸，只听“咔”的一声，李虎腰背骨折，躺在地上。刘万义由此威名大振，在南阳站稳了脚跟，先后在此传艺10年，开洛阳心意拳外传之先河。

 

　　二

 

　　洛阳心意拳传到第四代，已不像过去那样保守了。经过上一代拳师马梅虎的大力推广，到了清朝嘉庆、道光、咸丰年间，洛阳拳师英雄辈出，高手云集。而在打擂方面，最出名的是孙大来。

 

　　孙大来，回族，生于清同治八年（公元1869年）。他祖居河南荥阳，少年时随父经商，迁居洛阳东关。他从小喜爱习武，父亲送他投马梅虎门下习拳。他能吃苦，30岁时，功夫已经十分了得。

 

　　话说光绪二十六年(公元1900年)，八国联军打进北京，慈禧太后携光绪帝仓皇出逃，落脚西安。后来，光绪帝回銮，次年和慈禧一块儿返京，路过洛阳。

 

　　当时的洛阳知府文悌为迎接光绪、慈禧一行，百般逢迎，衣食住行，好生供养，自然是陪着一万个小心。可是，慈禧太后的一个侍卫靳豹，还是给文悌出了一道难题。

 

　　原来，这靳豹长得五大三粗，一身武功，最拿手的是摔跤。他依仗本事，沿途设擂，打死打伤不少拳师。他要求文悌在洛阳设擂，要与洛阳武林豪杰比一比高低。文悌见他发出挑战，当下心中忐忑，思忖若让洛阳武林好汉与慈禧太后的侍卫比武，无论怎样都是“坐萝卜”的事儿：如果洛阳拳师失败了，他们会讥笑洛阳武林无人；如果把靳豹打败或者打死了，那还不是得吃不了兜着走？他大为苦恼，赶忙召集地方官员商议对策。

 

　　商量的结果是，还得设擂台。不过他交代洛阳武林要“悠着点”，既不能上去就失败，也不能上去就得胜，总之既要让对方知道洛阳武林有人才，同时也得给朝廷留足面子。当下，官府派人在城中东大寺筑好擂台，准备比武，并张榜公告：皇宫卫士靳豹明天在东大寺设擂，城乡英雄，四方勇士，均可报名打擂。

 

　　告示一出，城乡震惊，街头巷尾，议论纷纷。因为皇家设擂，在洛阳并不多见，谁敢轻易报名？百姓们都躲得远远的，一直到了傍晚，也无一人报名。消息传到东关，孙大来想：无人应战不行啊，于是他约上几个师兄弟，前往北窑找师父马梅虎，要求前去打擂。他来到师父家门口，见洛阳士绅多人在此，正为此事找马大师商议。马梅虎当时已经90多岁了，老人见大家为此事烦恼，说：“此擂非打不可！若那靳豹再一路打下去，不知还要伤害多少好汉！待老夫前去应战，拿下那个狂徒！”

 

　　在场的弟子都说：“师父不必动肝火，洛阳年轻人中有功夫的大有人在，杀鸡焉用牛刀？何劳您老去打擂！”这时，一人朗声道：“我保准打胜！”士绅们定睛看时，只见说话人三十开外，高个、偏瘦，目光坚定，举止潇洒，正是孙大来。马梅虎看着孙大来，轻捋银须，若有所思。此时现场又是一阵喧哗：“让我去!”“我也去！”“不把他打趴下不回来见师父！”见众弟子争相出战，马梅虎挥手道：“不必再争了，大来功底深厚，智勇双全，就让他去吧！”言罢，他端详着孙大来，心有不忍：“大来呀，明日打擂，非比寻常，擂台之上，生死难测。你要先虚后实，慎重对敌，方可取胜。我和你的师兄弟都在台下观阵，给你助威。你须静心去打，我们等你取胜！”孙大来半跪于地谢师：“师父放心！弟子一定打胜！”

 

　　次日一大早，孙大来在师父的带领下，随同师兄弟来到东大寺。洛阳东大寺位于现在的洛阳第一高中，本为佛家寺院，历经战火，此时香火已断，正好设擂台。此时，擂台已经布置停当，围观百姓甚多，清兵在周围把守，气氛肃杀森严。孙大来放眼望去，只见擂台西侧坐着知府文悌，中间坐着朝廷官员，监擂官也已就位，桌案上放着打擂者的契约文书。

 

　　孙大来走到桌案前，在写有“擂台比武，生死无论”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。那靳豹闻知有人报名应战，跳上擂台，满脸杀气，大声道：“哪个敢来？上来一个，打死一个！上来两个，打死一双！”孙大来这才看清：靳豹体格粗壮，往那儿一站，活像一尊煞神。大来并不畏惧，怒喝一声：“丧家之犬，死到临头还敢猖狂！”他一个箭步跃上擂台。

 

　　孙大来上来就打，并不与那人唆，一侧身来了个“青龙探爪”，向靳豹面部狠狠打去。靳豹从没见过如此凶猛之拳，匆忙之中，横身来挡。孙大来并不急于得手，来了一个身后藏身，踅步占了他的后位。那靳豹赶紧转身招架，孙大来瞬间又使出了“双龙盘树”，早已闪到一边。三个回合下来，孙大来的双拳并未着靳豹之身。靳豹冷笑，他以为对手不过是蹦蹦转转而已，定有惧怕心理，不敢近身来战。正在他稍有懈怠时，大来一招“黑虎掏心”，直打过去，靳豹来不及换招，只好以猛对勇，双掌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大来头部打去。大来诱他门户大开，一个“老虎坐窝”，猛然窝地，趁靳豹余力刚尽，飞身跃起，一招“白鹤分翅”，封住了靳豹的双臂，接着拐起右拳，猛发“望眉斩”，狠狠打在靳豹额下。只听“轰”的一声，靳豹栽下擂台，挣扎几下，口吐鲜血，死了。

 

　　“好！”擂台下观众齐呼，附近人等都拥来看已经断气的靳豹。马梅虎老先生却只看台上，他发现孙大来由于发招过猛，力量用尽，两眼直瞪，泥塑一般，在上面呆呆地站着。马梅虎脱口叫道：“不好！”他不顾年迈，跳上擂台，急忙点孙大来肋下穴位。孙大来这才舒了一口气，恢复了神志。

 

　　孙大来打死了慈禧的贴身侍卫靳豹，既为那些丧生擂台的好汉报了仇，又为洛阳武林争了光，洛阳百姓奔走相告，群情振奋。这可把知府文悌吓坏了，清兵把东大寺团团围住，不准任何人出入，说是待报慈禧之后，再作处理。大家都为孙大来捏着一把汗。

 

　　有人快马来报，宣读慈禧懿旨：“赦打擂人无罪，予补原缺。”

 

　　什么叫“予补原缺”呢？原来慈禧听说有位洛阳好汉打死了靳豹，已知此人身手不凡，决定招他为贴身侍卫，顶上靳豹一缺。孙大来于是随御驾进京了。

 

　　后来，孙大来被调到陕西，任总兵一职。一遇闲暇，他便回洛阳看望师父。马梅虎１１９岁过世时，孙大来特意由陕返洛，与师兄弟一起为师父守坟一个多月。

 

　　三

 

　　马文升（《洛阳市志》中写为马文生），回族，生卒年月不详，他身材魁梧，拿手好戏是“绳鞭”。所谓绳鞭，乃是一种兵器，一丈多长，两端镶钢环，中间是桐油浸过的硬丝绳，末梢是六棱钢梭标头，重量有10多斤，实战时展开来，龙飞蛇窜；不用时缠腰间，静若盘绳。

 

　　马文升素有“飞毛腿”之称。洛宁王范街有一个姓梁的财主，在洛阳与人打罢官司之后，不敢带着财物贸然返乡，因西去路上常有土匪，就请马文升做保镖，说好以30两银子作为酬谢。马文升欣然应允，离开洛阳，沿着往西的官道一路走来。

 

　　那财主坐着双套骡马轿车，邀马文升同乘，马文升却拱手道：“我跟在后面，好观察周围动静。”财主心想，马车飞快，他怎能跟得上？谁知马文升腰缠绳鞭，大步流星，轿车快，他也快；轿车慢，他也慢，一直走到洛宁县境，总是不远不近，离轿车只有几步，足见他的脚下功夫。

 

　　到了梁财主的村寨，梁财主十分佩服，多拿出10两纹银酬谢，同时提了一个要求，说：看你腰间缠了一条绳鞭，能否练一趟让大家开开眼？马文升说：这有何难？他当即解开绳鞭，在空地上打将起来。只见绳鞭如金蛇狂舞，呼呼作响，令人眼花缭乱。舞到兴头上，他顺势一跃，跳上身边一棵柏树，再借树挪足，跃上房顶，飞檐走壁，如履平地，只看得众人连连叫好。

 

　　河洛大地，自古英雄荟萃。洛阳武林，尤以心意拳的传承最纯粹。该拳发展到近代及当代，新的传人主张消弭门户之见，广为切磋，相互学习，使之成为除实战之外还有益身心健康的体育活动。